寻酒觅清.

没事摸摸文,经常失联。

【双玄】朝如青丝暮成雪(下)

◎接上篇


“君不见相看泪眼无语已凝噎 ,君不见披星戴月赶不回从前。      ——《君不见》”

      “青玄,过来,给你一个东西。”正式确定在一起后不久的某一日,贺玄唤师青玄。

      “晚些晚些!” 师青玄赖在床上死活不肯起来,眼睛都没睁开,紧紧抱着被子,明摆着一副“我就不起来”的样子。

       “很重要的东西。已经不早了,还不起来?”贺玄扯了扯师青玄的被子,看见了师青玄的模样——露出的部分青青紫紫布满吻痕,其他地方不用想,肯定也是如此。想到昨夜种种,贺玄不禁心情大好,嘴角不自觉上扬。

      说到这里,师青玄就怒了,拿着枕头就向贺玄丢过去:“你还好意思提!你说为什么!你这个禽兽!以后你可别碰我!”

       贺玄噙着笑意接过枕头放到一旁,一边趁机抓住师青玄的手腕将一个晶莹剔透的手镯给那人套了上去。

       “这是什么?”师青玄看了一眼镯子,继续瞪着贺玄。

       “花城愿以骨灰作戒对谢怜性命相托,我自然也可以。”

       师青玄愣住了,轻轻抚了那镯子好一会儿,还是把手伸过去到贺玄面前:“我不能要。”

      “为何?”贺玄皱眉,不去碰那镯子,没有就要收回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 “我只是一个凡人,没有能力护着它,若一不小心磕了坏了……”师青玄简直不敢想下去,他相信贺玄也知道,如果他的骨灰出事会是什么后果。

       贺玄垂眸, 半晌,叹了口气:  “青玄,正因为你是一介凡人之身,年寿有限,不知能伴我多久 这镯子我注入了法力,虽然不能保你永生不死,但能多一天是一天,至少,还能保你容貌声音不改,永远年方二八。”

        师青玄这才想起,自己还是个凡人,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死去离开他,就算没有意外发生,到时候老了一样会死。容颜不改如何?声音不变又如何?也只有这些表面上的东西不会变不会老去罢了,其他的,自己的身体撑不住,该来的还是会来。想及此处,师青玄感觉心猛然被扎了一下 垂下脑袋眼眶泛红,收回手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
       贺玄见师青玄这样,心疼得无以复加,一把搂过师青玄抱紧在自己怀里,一下一下轻抚他的脑袋:“真的抱歉,青玄。我没有办法能够让你永生不死,你现在成不了神也做不了鬼,我确实无能无力。”毕竟鬼王虽厉害,但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做到,想让一个凡人长生不死,他真的没有办法做到。

       “这又不怪你。”师青玄伸手抹了抹眼睛,擦干眼泪,尽量对贺玄露出一个笑容,“先不管以后如何,我们现在要好好在一起,好吗?那些事情,我们先不想,我们现在,要开开心心的。”

       贺玄虽然心中痛极,但顾及师青玄的感受,点了点头,随后低眉吻住了师青玄。

       一吻情绵长。

       几十年恍如一瞬,这凡人的身子,也确实越来越顶不住了。

       “贺玄,你扶我一下。”师青玄对贺玄伸出手。安凡人的年龄算来,他现在已经九十多岁了,已经有些眼看不清路走不稳,事事都需要贺玄的帮忙。

       贺玄将人轻柔地抱起,看向怀中人儿,现在的师青玄已是满头长长的白发,可配上他那依旧年方二八的姣好容颜,反而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。“想做什么?我帮你。”贺玄声音温和,生怕师青玄感觉不到他的温柔似的。这种温柔,也只对师青玄一个。

       师青玄攀住贺玄的衣襟,抬眸看他,声音也一如从前:“就是想和你在一起。”师青玄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伴贺玄多久,心中一片苦涩,为了不让贺玄不开心,他自然不会表露出来。师青玄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,所以格外珍惜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。若自己哪一天突然就不在了,所以他有一些话想叮嘱贺玄。

       “贺玄,夫君,听我说。”师青玄依靠在他怀里,轻轻扯扯贺玄,“如果哪一天我死了,你千万不要伤心,要是可以,就找别人陪着你吧,那样你也不会感到孤独了。一定要照顾好自己,不要总是闷着,多出去走走,尽量忘了我不要再想起,我……才能放心。”

       贺玄是长久的沉默,他想了很多种回复,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。他知道,此时多说无益,先让师青玄安心才是,只有他心情好了,也许能撑得更久。

       见贺玄答应了自己,师青玄这才放心,靠在贺玄怀里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  又是几年过去,师青玄的记性也是越来越差了,时常不记得自己是谁,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,连贺玄……他也不大记得了。因为他的身边向来只有贺玄,所以,他经常问贺玄:“你是谁?”贺玄从来都是耐心且温柔地回答:“我是你夫君。”师青玄听罢,依旧会乖巧地点点头,然后靠进他的怀里,全然相信。

       贺玄能感觉到,师青玄的日子越来越少了,过一天少一天,心中哀痛万分却从不言表,只是每日尽可能地多陪在师青玄身边,对他极尽温柔,尽管,师青玄根本记不得,很快就会忘记。

      可是,这样师青玄就不会离开了吗。

      贺玄最害怕最担心的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。师青玄躺在床上,微微侧脸看向贺玄,一脸担忧,却明显是一副濒死之态,嘴唇和脸上都再没有一点血色。

      贺玄坐在师青玄床前,本应该不会流泪的他此刻却控制不住眼泪的滴落。贺玄握紧师青玄的手,声音微微颤抖:“青玄,记得我是谁吗?别离开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 师青玄目光中微露迷茫,连摇头这个动作都显得如此无力,却拼尽全力勾起嘴角形成一个弧度,气若游丝声音却无比坚定:“就算我不记得你的名字,但是我也绝对不会忘记,我很爱你。”

      这句话似乎用光了师青玄所有的力气,手从贺玄的掌心滑落,合眼,永世长眠。原本戴在师青玄手上的镯子也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光泽,如同贺玄的心,几百年的沉寂原本已再次泛起波澜,现在却又重回一潭死水。

      贺玄将镯子同师青玄一起葬下,同他的心,也一起下葬。

       贺玄确实没有再永远闷在黑水鬼蜮,他相信师青玄会转世,会再次出现。那么他便是踏遍万水千山,也要把他寻回。贺玄不会忘记师青玄最后一句话,无论再过多久,也一定不会。

       老来多健忘,唯不忘相思。

       


评论(4)

热度(53)